【讀報筆記03】胡適篇(三)
(全民專欄/陳天授)1997年5月3日至5月6日《中央日報》登載逯耀東寫的〈胡適身在此山中〉。文章刊頭說明:「五四新文學運動,自民國八年起,至今已七十八個年頭。相較於文學革命的發起,詩的革命其實比它早一年就開始了,胡適之先生提倡文學革命也是從新詩著手。
有關胡適精彩的一生及其對白話文學的貢獻,大家早已熟知,這次本刊特別刊出台大歷史系教授逯耀東先生的最新力作,談談胡適的感情生活。……文中逯教授旁徵博引,由胡適之的日記、詩作及其他相關文獻,為讀者細細考證、抽絲剝繭,引出曹誠英這位牽動胡適浪漫情懷的紅粉佳人,以及這段『婚外情』對胡適新詩創作上的影響。」
逯耀東的研究與論證:
第一:胡適的詩〈多謝〉:「多謝你能來,慰我心中的寂寞,伴我看山看月,過神仙生活。」另手的詩〈西湖〉:「聽了許多毀謗伊的話而來,這回來了,只覺得伊更可愛了,因而捨不得匆匆就離開了。」詩中的「伊」指的正是曹誠英。
第二:胡適的詩〈有感〉:「咬不開,槌不碎的核兒,關不住核兒裡的一點生意;百尺的宮牆,千年的禮教,鎖不住一個少年的心。」詩中「宮牆」指的是曹誠英。
第三:胡適的詩冊《山月集》,可能是由曹誠英將胡適在煙霞洞寫的詩抄錄成冊,胡適〈山中雜記〉與〈山中日記〉就保留了〈龍井〉與〈七月二十九日晨在南高峰上看日出〉兩首詩,就是曹誠英抄錄的。
第四:胡適的詩〈秘魔崖月夜〉:「依舊是月圓時,依舊是空山、靜夜,我獨自踏月閒行、沉思—我淒涼如何能解?翠微山上的松濤,驚破空山的寂靜。山風吹亂了窗紙上的松痕,吹不掉我心頭的人影。」胡適「心頭的人影」,指的是曹誠英。
第五:胡適的詩〈舊夢〉:「山下綠叢中,瞥見飛簷一角,驚起當年舊夢,淚向心頭落。隔山遙唱舊時歌,聲苦無人懂。— 我不是高歌,只是重溫舊夢。」逯耀東說胡適經過兩年時間,煙霞洞那串充滿感情的日子,對胡適來說已成「舊夢」。可是對曹誠英卻不然,這場舊夢雖逝,但刻骨的相思深深烙在她心坎上。
第六:胡適一九三一年一月七日〈日記〉:「車到浦江口時大雪,過江已誤點。……佩聲(誠英)來接勝之,在渡船稍談。勝之與她在下關上岸,我在江口搭車。」逯耀東說胡適與誠英不知是不是他們在西湖別後近十年的重逢,也不知他們「稍談」些甚麼。不過,胡適似乎已沒有當日的心情了。
第七:胡適一九四O年二月二十九日〈日記〉:「友人傳來消息,佩聲到峨嵋山去做尼姑了。這話使我傷感。」佩聲曾給胡適詩:「孤啼孤啼,倩君西去,為我殷情傳意。道他無病呻吟,沒半點生存活計。忘名忘利,棄家棄職,來到峨眉佛地。慈悲菩薩有心留,又被恩情牽繫。」誠英佛門雖未進成,胡適竟不能會意。
第八:曹誠英於一九六九年將她與胡適往來的信件和有關其他的資料,託付她與胡適的共同友人汪靜之夫婦,彰顯曹誠英對胡適的感情與思念,至死不渝。但她還不知道此時的胡適早在七年前就已經安眠於台北南港中央研究院的墓園了。
我閱讀陳漱渝《胡適心頭的人影》的書中,有篇〈秘摩崖月夜—胡適與曹誠英〉(頁96),其轉引自歐陽哲生編《解析胡適》(頁405-6)曹誠英1925年7月8日寫給胡適的信,其用字敘情之深,讀來令人感傷,特別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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