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齋三談04〕閱讀丘念台筆記(四)
(全民專欄/陳天授)我閱讀《中華日報》主筆林世璋寫的〈擇善固執的儒者──丘念台先生訪問記〉,在這篇訪問文字的最後,林世璋特別提到丘念台對於當時年輕人,在為人處事方面的鼓勵指出:
念台先生對於處世的見解和經驗,也提出如下四點,以備青年同志的參考。他的處世信念是:
第一,助人為快樂之本──黨員守則第十條的指示。因為人類是群生動物,必須互助互愛,共求發展;自己一個人決不可能單獨存在,也不可能完全取助他人以求發展。那麼,人生該怎樣去求取生存和發展呢?我認為:自己樂於助人,即是自己創造發展;而且我平生做事,寧人負我,毋我負人,寧願犧牲自己去為他人,絕不犧牲他人來為自己。
第二,擴大自己的意志為大眾的意志,循此目標鍥而不捨,則自己的事業也將擴大為大眾的事業了。明白的說,如能立志為國家服務,為世界人類服務,那麼,自己就會成為國家的人物,乃至世界的人物。
第三、勤能補拙,誠可動天。因為能勤勉,業就會專,就會精,自然會有成功,那就不是拙了。因為有真誠,言行足以感動他人,就可消除一切障礙,而事業也必隨之發展了。
第四、孔子說:「惟天為大,惟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凡人處世,如能以天地之心為心,順應自然,涵育萬物,胸襟何等闊大!何等雍容!小言之,一切生活,若能在自然、勤勞、誠懇中前進,一定會發生樂趣;要是不安分,不素位,存有「這山看到那山高」,「他人園裏的蘋果好」的觀念,那就必然到處無樂趣,事事感覺不滿,胸襟也就狹隘困蹙了。
以上的描述是筆者對那民間漫稱「台灣孔夫子」的丘念台先生的觀感和認識;我想,他這古色古香的為人態度,和用志不分的奮鬥精神,對國對黨有他的一套的。
以上所引述,丘念台所提四點他處世信念的見解和經驗,以備青年同志的參考,正如他那年69歲,於民國五十一年(1962年)四月十二日,在〈嶺海微飆刊後記〉所說的,我將其引述概略如下:
我〔按:指丘念台〕寫這篇「嶺海微飆」的目的,本來打算提高我國現代青年的生活興趣,和教育上的意志的。……我在這篇刊後記裏,想綜合我六十八年來的修身處世的見解和經驗,扼要地寫出來,提供大時代活動的青年們參考,藉以補充我企期提高生活教育目的之不足。
我童年立基的修身,是得力於家庭教育、學校教育和社會教育;其次是自己的立志力行。……我童年時代之所以能夠立志向上,不趨下流,一心要在學業事業上勝過他人,以及在生活行為上要能勤儉忠實,那都是出於家庭、父母與尊長們的教育為多。
說到成人立業時期的修身,那就複雜了。由少年、而壯年、而老年的修身,綜括扼要地來講,論語上孔子有說:「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鬥;及其老也,血氣已衰,戒之在得。」這個「色、鬥、得」都是人類天賦必需的心性;因為色心都是延續生命,鬥心是擴大生命,得心是充實生命。所以孔子所謂「戒」,並不是叫人完全戒絕,乃是教人慎勿過度的意思。色心、鬥心、得心,都是在有接觸、有機會、有勢力時才表現的,必須適時慎懼,力加控制就是了。
不過色心這事兒,不僅是少年時代所當警惕,就是包括老年、壯年、少年各時代,都要慎加注意的。……我生平雖也受過女色的搖惑,但並沒有妨害我的學業、事業和身體;不過,我總覺得:童年時的矇眛無知與被忽視;少年時的安裕閒居與孤獨遠遊,比較容易招致危險。尤其有惡友、惡書、惡畫、惡婦或多情女子的引誘時,那就更危險了。到了壯年和老年,若在名利得意之時,那就要特別注意了。我因童年時教育環境好,少年即能立志向上,勤勞奮進,早已曉得貴名譽,重學課,尊事業,保身體。所以,我對所遇到的色關,很少不能衝破的;而且還能勸友人助友人,衝破色關。
丘念台繼續談到壯年時期,他說:
說到壯年期的鬥心:自我離開學校出社會做事以來,幾十年間,確實受過不少的侮辱,輕鄙,譏笑,怒罵,也受過了不少的陷害壓迫,讒謗冤誣,以及屢遭排擠嫉忌,挑撥離間。可以說生活際遇上種種鹹、酸、苦、辣的滋味,都已嚐過了。在這一過程中,雖然處處都想起來和他們決鬥爭勝;但幸而我時時感悟到應該爭取最後的勝利,不要爭一時的意氣,寧願吃些眼前虧,免致斷卻長遠的路。所以,時常忍抑自己的心性,採取以柔勝剛,以弱勝強的方策,著眼遠大,圖謀長期的作戰。
我相信善必有祥,惡必有殃,正義最後必然勝利。我以勤奮勝虛偽,我以忠誠勝陰謀,我拿仁、勇、忠、義服務國族社會,來做對外鬥爭的工具,以求最後的勝利。雖然現在大陸還淪陷匪手,五億同胞還在受苦,是我和大家的恥辱;但我鬥爭了幾十年,得到了現在的社會地位,沒有弄到焦頭爛額,身敗名裂;這也算是祖宗先人的餘蔭,國族同胞的愛護了。
丘念台繼續談到他的老年時期,他說:
再說到老年期的得心:自我出社會以來,不是沒有希求得財、得位與得名的心,但是我不想得不義之財,不想得無利於民的位,不想得非己力獲致之名。我歷來做事,只求盡其在我,不問收穫,只問耕耘;我想努力了自然有得,因為我相信物理學能力不滅的法則,我為了人人,則人人也必然為我。我在少年時代,由於功名心重,所以財利心輕,絕少為利祿享受而求財。到了壯年,非但財利心輕,而且因感慨國破民困,連爵位心也輕了。
到了老年,對於財心、位心更為淡薄了,無非是感到世亂年荒,播遷海島。同時覺得一個人的獲致聲名,有的是造作出來,也有偶然碰上的,這都不會永久存在,所以對於名心便淡薄了。現在,我只想為國家民族建立些平淡而不朽的功業,和切實而不朽的德業;這可以算是我老年拙昧而不自量力的得心吧?
在〈嶺海微飆刊後記〉的最後,丘念台提到他的這本《自述》是從1960年5月開始編寫,1961年7月1日起開始連載,到1962年4月16日才全部刊畢。前後足足花了兩年時間,真是不輕易啊!丘念台說:
這部自述裏頭,除了書名是我定的,目錄是我編的,前言和刊後記以及抗日工作的檢討三節,是我寫的以外,其餘所有各章節的文章,都是中華日報主筆林世璋君一人的手筆;我不過在有些地方加以補充補正而已。……我這部自述能夠寫得成,我要追溯和感謝慫恿我的幾位同志。
民國四十八年(1959年)冬,由於中華日報前社長曹聖芬兄的極力敦促勤勉,我才大膽決定寫的。等到鄭品聰兄接任社長,又再繼續敦促,選派林主筆世璋來口詢筆錄,全力編寫,董事長蕭自誠、總主筆楊幼炯、徐詠平諸兄,也極力協商編刊諸務。……誠如我在前面所說:我一生立業上的成就,都是靠周圍社會、朋友、同人的力量,這正是一個例證。……當然啊!高嶺上的一陣疾風,是要靠樹木來表現;大海裏的一沫浪花,也要靠水流來表現的。這就算是我的刊後記罷!
1960年代的前後,台灣還是處在戒嚴時期的階段,新聞言論自由的尺度並不是那麼的開放,《中華日報》是屬於國民黨經營的報紙,丘念台〈嶺海微飆〉的連載,可真是貼切地如他所說「高嶺上的一陣疾風,是要靠樹木來表現;大海裏的一沫浪花,也要靠水流來表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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