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齋四談29〕臺灣「以警管警」治安史論述稿（二）

（全民專欄/陳天授）二、解嚴後期政府體制轉型警政法治治安階段（2000-迄今）。2000年5月，出現臺灣政治史上的第一次政黨輪替，改由民進黨取得政權之後，執政政府的自稱國號雖仍維持「中華民國」，但是國際上的對外場合通常僅稱「臺灣」。

這是因為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有邦交國的政府，認知或顧慮中國大陸堅稱的「一個中國」原則，以致於當他們在提及「臺灣之事實存在於國家之際」，往往避免使用具有國家意涵的用語，而這些國家的大眾媒體也採取和民進黨政府同一步調的態度。

2004年，陳水扁當選連任的投票日前夕發生總統槍擊事件，投開票日當天的晚上，連戰、宋楚瑜將聚集在競選總部的支持者帶到總統府前，開始靜坐抗議，並展開往後長達三周的街頭抗議，與此同時也向高等法院提起選舉無效，與陳、呂配當選無效之訴。2008年，國民黨馬英九又贏回政權，臺灣政治轉型體制的民主化發展又進入新階段。

檢視解嚴後期攸關治安重大議題，也出現在首次由警察系統出身的莊亨岱出任警政署長；通過修正的《人民團體法》的政黨解散改由憲法法庭處理；修正《國家安全法》的放寬對異議人士返臺的限制；修正《集會遊行法》刪除不得違背憲法的規定等「國安三法」。

1996年，除了已通過《組織犯罪防制條例》，乃至於從1985年7月公佈施行，再歷經1992年與1996年修正，直到2009年才正式廢止爭議多年的《檢肅流氓條例》。1999年，廢止《出版法》。2002年，廢止《懲治盜匪條例》等，都直接影響警備總部與警察治安業務上的調整，和攸關國家體制轉型的重要法案。亦即國人冀望建構安定的民主體系，亟需要建立一套人人服膺的民主競賽規則，以確保國家治安體系的順利推展。

2003年，特別是通過的《警察職權行使法》，更落實了依法行政的法律保留原則；此外，在《刑法》、《刑事訴訟法》與《警察勤務條例》的修正、行政救濟制度改革、《行政執行法》修正、《行政程序法》、《行政罰法》制定，行政法制終於朝向落實正當程序原則、周延保障人民權益和促進民眾參與的民主法治精神邁進，直接衝擊著轉型期警察執法思維與法治的內容。

「以警管警」治安，隨著1992年7月31日警備總部的裁撤，另成立海岸巡防司令部，以及2000年2月依據《海巡法》成立行政院海岸巡防署，釐清軍管與海巡的業務分置。

2002年3月1日，軍管區司令部正式修編國防部後備司令部。2003年6月，修正公布《國家安全會議組織法》規定，國家安全會議為「總統決定國家安全有關之大政方針諮詢機關」，確立軍警的分立，化解戒嚴時期以來的軍民對立狀態。2005年，通過《內政部入出國及移民署組織法》。2007年，正式運作轉型期警察的政治色彩逐漸淡化，警政功能得以改善。

威權轉型治安配合國家體制轉型，與政治民主化凸顯了權力的重新分配、政治參與的擴充和落實、民意對政策影響力的增加，以及特權的消除等等。臺灣威權轉型所形成具有的政黨輪替執政機制，也是以政府為核心發展的國家在歷經政經自由化之後，改以為實現國民為主體的民主化意義。

威權統治時代特徵，凸顯依賴威權政府為中心的國家主義來維繫並整合；但是，當威權統治在內外政經衝擊下，就必須轉型依靠以整體國民為中心的國民主義來發展，而使政府能在政策制定的過程與目標中，反映整體國民的需要、利益和尊嚴，實現真正以國民為主體的國家。

威權轉型的警察行政中立凸顯警察在執行職務時，不僅在政治或政黨議題上要力求中立，平等對待。同時在男女性別、宗教、種族、階層等面向，亦應一切依法行政。換言之，警政中立化的關鍵在於兩次政黨輪替的結果，和逐步進行政府再造和改造的完成。

政府再造的形成，較早見之於1996年底，首任民選總統李登輝在國家發展會議所達成「提升行政效率，加速推動政府再造，建立小而能的新政府」、「檢討並簡化政府層級，落實分層負責，縮短行政程序」、「明確規定中央與地方政府之權責區分」、「調整精簡省府之功能業務與組織，並成立委員會完成規劃及執行，同時自下屆起凍結省自治選舉」等共識。

政府再造工程歷經連戰和蕭萬長兩位閣揆，先後成立了政府再造推動委員會與政府再造諮詢委員會，從組織再造、人力及服務、與法制再造等三方面，進行全面性政府再造工程。

綜觀2000年首次政黨輪替，民進黨取得執政後，依「政府再造」而改名稱進行「政府改造」。比較具體的成效是2004年，立法完成《中央行政機關組織基準法》，該法並於2008年6月部分條文修正通過，其中有關增列警察及檢調排除適用之特別規定。

2006年8月12日，施明德發出「百萬人民反貪倒扁運動」。由於參與者多數穿紅衫，又稱紅衫軍。紅衫軍運動起因總統府發生貪瀆弊案，事後還發現調查局高層配合總統府吃案，隱匿總統府海外洗錢弊端。施明德發起一場旨在讓當時涉嫌貪汙、國外洗錢的陳水扁總統下台，百萬人民共同參與的運動。

施明德是這場運動的總指揮，他被形容「美麗島事件」若是臺灣民主運動的南極，施明德是「美麗島事件」總指揮；「紅衫軍事件」若是臺灣民主運動的北極，施明德也是「紅衫軍事件」總指揮。

2008年，國民黨馬英九、蕭萬長當選第十二任總統、副總統，臺灣出現了第二次的政黨輪替，臺灣政治民主化又繼續深化的進入政黨競爭發展階段；同時，對政府組織再造更朝向民主化體制邁進，警政業務的執行得以秉持行政中立。然而，「中立化」並不表示沒有立場、沒有價值取向，而是以全民的立場為立場，全民的價值為價值。

政府體制轉型的警察專業化，更隨著軍隊國家化和民主法治化的落實，而在完成民主法治化的其中一項重要元素，就是臺灣地方自治的實施。當前地方警察的預算歸屬地方政府作業，地方警察首長的人事調動已不再是採完全由中央強勢的決定，而是改採尊重地方首長的職權和考量地方治安的需要，先儘量在人選上有了共識後，才由中央發佈，這是有助於警察執法的專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