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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到臉書FB!   分享到Google+!   分享到噗浪!   分享到推特twitter!   作者:陳天授 時間:2022-08-04 人氣:

【閱讀葉公超筆記10】幽居歲月20年

(全民專欄/陳天授)1962年6月21日《自立晚報》登載記者蕭大樹寫的〈葉公超靜居台北〉,文中的最後提到:據記者所知,近數月來,除了有關教學及書本的事情之外,葉教授必不提及時局及政治上的任何問題,據說:「他曾經這樣對人說:我發現我仍然適宜教書,從莎士比亞的作品中,我又可以看到當年的自己。」

同年12月15日《台灣新生報》登載記者劉朗寫的〈葉公超閑來繪瓷〉,文中描述:葉公超與友人參觀位在北投中央南路二段的中華藝術陶瓷公司,這位鬢髮已斑的外交耆老,架着眼鏡在那家陶瓷廠,聚精會神,一共畫了一個烟碟,一個菓盤,一個花瓶和一個大盤。葉在仿製清朝的那面大瓷盤上,他提了蘇東坡的一首詩:「萬里家山一夢中,……明年採藥天台去,更欲題詩滿浙東。」葉氏的風範,葉氏的風雅,以及他在外交部長任內的建樹,並未因為他的卸任使一般人淡忘。

葉公超幽閑的字畫藝術生活,亦顯現在1981年12月24、25日《中央日報》黃天才發表的〈公超先生的翰墨遺暉〉一文,文章中還特別附上其請葉公超題的「愛管是非生性直 不憂得失此心寬」墨寶。以及1982年3月26日《聯合報》謝冰瑩發表的〈哀一面之緣〉,記述了她是如何幸運地蒐藏到葉公超一幅墨寶的經過,在文章中亦特別附上葉公超送給作者的一張墨竹。

另外,對於葉公超的幽居生活情形,特別是詳細記述了有關葉公超過世前的那一段日子的,這裏我剪報蒐藏了1981年11月30日《聯合報》刊出,葉明勳發表〈一代奇才的脾氣—敬悼葉公超博士〉的這篇文章。葉明勳在文中敘述:「公超先生卸下大使職務之後,暫居松江路。這時我也已經遷居至松江路了,同住一個巷子,我們成了鄰居,他的門牌是十八號,我是二十二號,往來極為密切。……後來他搬家天母,上午進城開會,若下午沒會即直接返鄉間休息,倘若午後仍有事務,則習慣性的留在我們家中吃中飯。飯後,我們給他枕頭和毯子,他就在客廳長沙發上假寐,我們也不理會他,自己上樓做自己的事,而他總休息約莫一個鐘頭,自己開了我們家的大門離去。」

葉文中又提到他們一起有過兩次旅行:「一次是民國五十四年九月。吳三連先生還請葉公超先生、蕭同茲先生、黃少谷先生、黃雪邨先生及夫人和我與內子,從台北下新竹、台中、台南、高雄做一個星期的遊覽,參觀吳三老所領導的關係企業。另一次是十餘年前黃少谷先生生日,蕭三爺、公超先生和我一起下高雄陪他旅行,然後三爺有事先北返,剩下我們三人連袂到鵝鑾鼻、墾丁公園遊玩,還去了四重溪洗溫泉。」

「今年他過生日,農曆九月十二日正是陽曆十月九日,國賓大飯店董事長許金德要替公超先生過生,由我打電話與他說定八日為他暖壽,另外並邀請黃少谷先生、黃達雲先生、袁企止先生、張麗門先生,和吳三連先生、魏景蒙先生等幾位公超先生的老友作陪。……公超先生雖官居顯要,但經濟情況常常顯得拮据,其中有兩次是我替代設法解決的。公超先生寫了兩幅對聯,一幅我拿給故台省議長黃朝琴先生,一幅拿給林柏壽先生,為公超先生濟急,撫今思昔,甚感愴然。」

葉文的最後特別提到:「二十年來,公超先生一直抑鬱寡歡,一掃過去的風流倜儻,而晚年龍鍾老態十足。張麗公常勸他:『你這一生,中日條約、中美協防條約都是在你手中完成,已經足夠了。輕鬆、輕鬆吧!』公超先生是個絕頂聰明的人物,但是在這一方面却不能釋懷。這次他在榮總跌跤腿骨折裂開刀,十一月十八日下午華嚴與我相偕到四十五病房第九室探望他,一進門他就一手執着華嚴的手,一手掩着面孔唏噓哭了。自己說:『見到老朋友,我就忍不住哭。』這何曾是以往具有『恃才傲物』之性情的葉公超?在病床上公超先生緊緊的抓着華嚴的手,不斷的問:『你們要走了嗎?你們要走了嗎?』孤獨寂寞的神情在臉上一覽無遺,待我們走時,他竟突然睜開眼盯著我看,至今想着,十分難過。十九日我又往榮總看他去,誰料到已心臟病突發,送入加護病房急救,終於不治在二十日上午九時零五分與世長辭。……魂兮歸來乎,公超先生,嗚呼哀哉!七十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於台北」。

葉明勳發表的這篇文字,尤其最後部分讀來真感人,也就能道盡葉公超先生晚年的心境與情景,我特別用較長的文字將它筆記下來。(作者現任台北城市大學榮譽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