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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到臉書FB!   分享到Google+!   分享到噗浪!   分享到推特twitter!   作者:陳天授 時間:2022-09-06 人氣:

【閱讀陳奇祿筆記06】戰鬥文藝詩人的年代

(全民專欄/陳天授)覃子豪先生在《論現代詩》中的〈新詩向何處去〉特別指出,思想產生於理性,抒情是情感的昇華,理性來自腦中,情感來自心境,是人類的本性。詩無論進步到如何程度,抒情不會和詩絕緣,除非人類的情感根本絕滅。我喜歡覃子豪的詩,正因為他的抒情詩,讓我感受情感的永恆,是至真、至情、至愛、至善、至美的表現,我想應是古今中外皆是吧!

當年,我的大學生年代是多麼受到以下的話所震撼:「不從友誼和愛情的富刺激性的生活中吸取詩的源泉,我就不能寫出令讀者愛好的詩來。」我想把「讀者」兩字改寫成「自己」。回想我自己在2021年出版《稻浪嘉南平原》(如附照片)書裡,收錄的〈詩的記憶—覺來無處追尋〉,正是我寫於1970年代中期的作品,那是我對友誼和愛情的充滿詩憧憬的年紀。中華民國新詩學會副理事長周伯乃同時也談到他與詩人鍾鼎文之間的互動:

鍾鼎文、紀弦與覃子豪三人,都是上世紀三十年代的詩人。鍾先生是第一屆國大代表;新舊詩都寫,早年《聯合報》任主筆「黑白集」經常可以看到他尖鋭的評論。他是安徽舒城縣南港鎮人。民國十八年考入上海公學大學(胡適曾經擔任過該校校長)經濟系;1934年留學日本京都帝國大學。

來台後,曾與覃子豪、紀弦在《自立晚報》開創《新詩周刊》,開啟台灣新詩運動。後來又與覃子豪先生共同創辦「藍星詩社」;並出版「藍星詩刊」。其實,1951年,鍾先生就邀請紀弦、葛賢寧共同創辦《新詩周刊》,1954年又與覃子豪、余光中等人成立「藍星詩社」。

1967年籌備「中華民國新詩學會」;推選其為首任會長,不久之後,又發起籌組世界詩人大會;第一屆大會在菲律賓召開,鍾雷先生亦出席此次會議;第二屆是台北市舉行,約有200多位詩友,浩浩蕩蕩,並邀請傳統詩人張維翰、陳逢源、李建興 、何南史、易大德、王大任等近百人;而新詩人也近一百人與會!

嚴副總統家淦先生特別致賀詞:「今天參加大會的諸位女士、諸位先生,都是文釆出眾,享譽全球,以如椽之筆,寫下不朽的詩章,其創作也是語言的熔煉、智慧的結晶,和正義的吶喊,表現了真、善、美的內涵,用能傳誦一時,感人深遠!」

接著又說:「今天所面臨的時代,是一個充滿危機的時代;也是一個充滿希望的時代。當前舉世動盪不安,使部分人士迷惘。其實,今日的問題,就是正義對邪惡之爭,自由對奴役之爭,亦即是光明對黑暗之爭。這場鬥爭,以思想為主力,而文藝是主力中心前鋒,而詩歌又是文藝裡的花果。詩人的心志與時代息息相關,不能忽視現實;無法離生活,其所擔負的時代任務,是何等重大!又是何等神聖!」這次大會是以「宏揚詩教,促進大同」為主柱,獲得世界各國詩人的認同,可以說非常成功詩人大會。

鍾先生在中國大陸時,就以番草筆名寫詩,著有:《雪蓮謡》、《山河詩抄》、《行吟者》、《三年》、《橋》等。他獲得「世界桂冠詩人」的頭銜,他的舊詩也寫得很好!鍾先生的新詩比較明朗,但他畢生致力推動新詩運動,是不能抹殺的事實!這是可以見諸於史冊。他活到九十九歲嵩壽,2012年8月12逝世於台北榮民總醫院;在第二殯儀舘,親臨的詩人、國代、親友數百人!

另外一件事,也許很多人不知道,他有陸軍少將銜;在南京時,在國民黨中央黨部秘書處處長,夏正祺知道這件事,但沒有事略寫這一筆,鍾先生告訴我的這段經歷,也和遷來台灣後,曾任秘書室副主任的夏正祺見過多次面、餐敘!

1982年5月,由「爾雅出版社」發行金仲達編的《野馬停蹄—司馬桑敦紀念文集》,書中有篇鍾鼎文寫〈過洛杉磯.悼王光逖〉詩:

……於是只得/匆匆地,與親愛的祖國告別/一別倏忽三十年;悠悠的歲月/都付予天涯、海角/縱然不是淪落,也是寂寞/在這大時代的悲劇中,你我/扮演著同樣的角色。/一枝筆,醮著淚,寫/醮着寫,寫;寫、寫、寫……/為中國的苦難申訴/為中國的希望呼籲

※※※

數不清多少次台北小聚/記不起多少次東京小酌/只記得:去年,八月/西風裏,三藩市/海外重逢,握手互慶/故人別來無恙

※※※

再來三藩市,未親風貌/趕到洛杉磯,但聞噩耗/漫道:天涯到處可埋骨/這裏是異邦,不是故鄉/不是故鄉的土地,只收屍骨,不收魂魄/魂魄應該化作/鶴,飛回故國,飛回故鄉的城郭/莫作異國的杜鵑/夜夜哭泣

鍾鼎文在文中,還提起他任《聯合報》主筆,光逖兄,筆名司馬桑敦,任台北《聯合報》駐東京特派員,他們有同事之雅。我記得司馬桑敦由「文星書店」出版的《扶桑漫步》,是我青年時期喜愛的一本書,猶如余阿勳的《日本文壇散記》,都是我漂泊在外,旅行袋裡經常攜帶的詩文書籍。

1968年,司馬桑敦的嘔心作品《野馬傳》,執不知竟會因「挑撥階級仇恨」遭致查禁。公文函由當時《聯合報》副社長劉昌平先生,轉來中國國民黨中央黨部第四組陳裕清主任,為內政部查禁《野馬傳》,不禁令人感受戒嚴時期管制出版自由的權威壓力。

讀覃子豪、鍾鼎文的詩,讀司馬桑敦、余阿勳的散文,都讓我震撼於他們書寫大時代的氣勢,感動於至情大愛的流露,更堅信了愛情的力量有多大,詩文的力量就有多大。(作者現任台北城市大學榮譽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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