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陳奇祿筆記09】吳東權、趙滋蕃與周伯乃軼事

（全民專欄/陳天授）記述覃子豪、鍾鼎文和紀弦等三位詩人作家之後，我請教中華民國詩人學會副理事長周伯乃先生，可有熟識其他的作家與文學作品。周副理事長馬上談起他與吳東權和趙滋蕃等二位作家，也都是同好，彼此互有交情。周副理事長先談起吳東權先生，他說：

吳東權，福建莆田人，很早就來台灣，應該是在台灣光復初期就來台灣，半工半讀唸完台北商業職業學校，畢業後考取政工幹校第一期新聞系。我們相識是在民國52年，同時搬進「婦聯五村」，同一條巷子，每天上班都要經過我家門口；但大部分時間他有軍用吉普車接送。

有一天，他突然敲門進來約我寫一個他主編的《青年戰士報》副刊，開辟一個約八百字《筆壘》專欄！分別由他的助理姜穆（小説家）、詩人古丁、政工幹校教授李超宗（法國巴黎大學博士）輪流執筆。吳先生在執編《青年戰士報》副刊時，對於當時的灰色小說、散文、詩歌；都作出嚴厲的批評！他運用副刊園地，提供正面的、嚴肅的文藝；不僅影響了軍中作家，對鼓舞軍中積極向上的氣勢，也有很大的影響力！他不寫反共八股小説、也不寫消極的、頹廢小説，都是積極力，鼓勵人向上奮鬥的小說。

吳東權是多產作家，以小說為主，其他論述、雜文、小品、傳記、劇本……等等；可以說是多產作家，能編能寫，在軍中提前退休後，他同學、中影公司總經理梅長齡先生邀他出任該公司任企劃部經理，推出很多膾炙人口的經典電影。他大膽的聘請香港大導演李翰祥回國；投入中影公司！同時，也積極地開發士林的荒城；建設「中影文化城」。這是對中影公司經濟發展具有相當的潛力！

後來，梅長齡先生調任「中國電視公司」總經理；吳東權先生，亦隨着梅先生赴「中視」任新聞部經理，對中央的政策掌握得非常嚴謹；態度積極、和諧、穩定；掌握住廣大群眾；對黨的宣導亦具有極大潛力，尤其是社會正面新聞報導，是遠遠多於其他媒體！

吳東權先生，除了寫作、報社編輯、國防部心戰總隊副總隊長、電影公司、中視公司；早年還出任過《文藝》月刊的社長兼主編，對提倡純文藝；發生了極大的推動力量！他今年應該是九十五高齡，身體非常健朗，和我斜對面相鄰居；疫情未趨嚴重時，我們還經常在社區大院曬太陽，聊天；他夫人項登華女士；也是出身政工幹校音樂系！

我們是不是可以順著吳東權先生之後，接著談談趙滋蕃的作品？周伯乃副理事長回憶：

趙滋蕃作品我讀過，而事隔半個多世紀了，印象非常模糊！我印象中趙先生的《半下流社會》（如圖片1，取自：香港中文大學圖書館）與《半上流社會》都是很寫實的，而且是他流亡在香港人的真實體騐！趙先生的《半上流社會》，是我在「香港亞洲出版社」台灣分社的編輯時出版，好像我還寫過評論文章！

我與趙滋蕃先生相識、相交；是民國五十六年間，我在《香港亞洲出版社》台灣分公司任職；李大櫻經理交給我趙滋蕃先生的大作：「半上流社會」小說原稿，替其去出版！在前，我已經拜讀過趙先生的「半下流社會」。刻劃香港在1949-1958年代真實社會現象的小説！

我接到這部將近22萬字的小說原稿，即與印刷廠聯繫，排版付梓。書出版後，我特別為他寫了一篇評論，刊登在吳東權先生主編的《青年戰士報》副刊上。文中一開始，我就説：「趙先生是一位苦心焦慮注視他的時代、社會、環境及社會形態的作家。

從他的成名作：「半下流社會」、「子午線上」；以及最近在「香港出版社」台北分公司出版的「半上流社會」一書；全是以他生活過的環境；自己所親歷過的社會環境為背景，刻劃出人性的深層意識；語帶嘲諷地；把那些畸型的、動亂的、複雜的、光怪陸離社會形態展示出來！

他把現實社會的「糜爛的生活和巧妙的、殘酷地結合起來。把虛假的榮華富貴掩蓋住血淚現實；像笑容可掬的老虎一樣。」深刻地表現那個人吃人的殘酷的「半上流社會」！上流社會的豪門宴會、夜夜笙歌；都是在自我陶醉、自我欺騙的混日子！甚至麻醉自我。

在九龍牛池灣木屋區，閃爍着人性的光輝，「那是個孤寒而又悽愴的動人的場面；那是笑起來真是笑，傷感的時候，真是眼淚巴巴；人民的眼睛裏，洋溢着純的感情。」這個場景正好與麗池花園裏舉辦夜總會成為強烈對比。趙先生用嘲諷（irony）的手法呈現出小說的效果！嘲諷的本質，多少含有同情與憐憫，這是小說家的人性主柱！

趙先生説：「人類行為是隨着其社會環境而變，而社會環境各種特質；是活生生的紀錄在社會每一個人身上。」作者為了特別顯示出那個「半上流社會」的醜陋，特別安排兩個場景；牛頭灣與調景嶺居民的生活環境作對比，就是作者刻意展現調景嶺居民的苦難生活環境，而這些人都是忠貞愛國人士，冒着生命危險逃亡出來的，也就是一般人認為反共人士！

《半上流社會》這本書坊間好像很少看到，誠如作者趙滋蕃先生為了特別顯示出那個《半上流社會》的醜陋，特別安排兩個場景：牛頭灣與調景嶺居民的生活環境作對比。居住在牛頭灣的居民生活較近奢華，是不是就指在國共內戰期間，一些失意政客或政治人物避居香港的所謂「第三勢力」人士？周伯乃先生很難以明確地指出：

多少有一點，但小説中沒有明白説出！有點像杜甫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一樣嘲弄唐代社會的窮、富之對比手法！至於《半上流社會》一書坊間較少流傳。它確實也是「香港亞洲出版社」台灣分公司李大櫻總經理，我任編輯，親自付梓的，只是銷路沒有《半下流社會》好而已！「香港亞洲出版社」台灣公司主要的業務是靠代理香港《星島日報》銷售賺錢！星島報系的董事長胡仙與周伯乃合影（如照片2）。

近年來，我觀察有部引人注目的韓劇，片名也稱「上流社會」，指的是從「下流社會」的人，多麼渴望與無所不用其極的力爭上游，要進入到可以享受過奢侈生活的「上流社會」。

我也曾閱讀過以「上流社會」為主題，描述的文學作品或影片，如《茶花女》、《追憶似水年華》和《大亨小傳》等等。但如趙滋蕃先生以《半上流社會》和《半下流社會》為主的小說和書名，倒也別具心裁。（作者現任台北城市大學榮譽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