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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到臉書FB!   分享到Google+!   分享到噗浪!   分享到推特twitter!   作者:陳天授 時間:2024-10-28 人氣:

〔安齋五談08〕與談金門防衛副司令高舉「八二三炮戰」(一)

(全民專欄/陳天授)

一、筆談的緣起

有關1947年2月28日發生的「二二八事件」,和1958年8月23日爆發的「八二三炮戰」,都是當前國人關注的重要議題。2019年,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我們輔仁大學圖書館學系同學群組的談論,觸及這些比較敏感的議題,並關心歷史文獻的保存。

未料,從同學中獲悉高紹舉的父親高舉將軍,曾親身先後經歷這兩項的重大歷史事件。令人感到比較遺憾的是高舉將軍已經過世多年,我們未能來得及幫他做口述歷史。

所幸,現在我們可以從高舉將軍長子高紹舉先生,可以勾勒出高舉將軍大部分軍旅生涯的片段。儘管目前高紹舉先生仍旅居美國華盛頓,但是我們從2019年8月25日起至2024年8月27日的這五年多時間裡,藉由不斷筆談方式仍然保留下,有關高舉將軍珍貴的檔案文獻和文字紀錄。

我們展開筆談的經過,我藉由與定居美國華盛頓高紹舉先生聯繫,始得其令尊高舉將軍,當八二三炮戰爆發的時候,他正代表海軍任職金門防衛副司令官,更經由我們不斷透過筆談的對話方式,很有歷史意義地留下了有關高舉將軍,生前許多珍貴的檔案文獻資料,特別是他對八二三炮戰的記述手稿。

後來,我將這些文字整理成《八二三炮戰補遺—高舉將軍的志事平生》,目前雖尚未出版,但我已經整理出其中的部分文字,並先以〈八二三炮戰與高舉副司令官被調職案之探討〉為題,除了陸續摘要發表於《臺灣商報》專欄之外,並選錄於2022年3月,元華文創公司出版拙作《臺灣政治經濟思想史論叢(卷七):政治經濟學與本土篇》的書裡。

「八二三炮戰」的歷史重大意義,在於國共戰爭停火的形成兩岸和平分治局勢。「八二三炮戰」發生65周年之後的今天,我們當永遠記得有「八二三炮戰」的勝利,才有今天台灣的民主自由與繁榮。

承上述,有關高舉將軍的珍貴檔案文獻,特別是針對「八二三炮戰」所留下來的手稿。所幸,現在高舉將軍長公子高紹舉先生,已經透過史丹佛大學胡佛檔案館東亞館藏部主任林孝庭的協助,妥善地將這些珍貴的歷史檔案資料典藏,並且提供有志研究「八二三炮戰」的學者專家,或是有興趣的讀者做最好的服務。

二、筆談內容經過

筆談者:華盛頓 高紹舉(海軍少將高舉長公子,現旅居美國)

           臺北 陳天授(陳添壽)(現任台北城市大學榮譽教授)

筆談時間:2019年8月25日起至2024年8月27日


2019.08.25

高紹舉:有關記述我父親的部分文字,我找到了《傳記文學》(2014 年二月) 民國一零三年二月出刊,總號六二一號,第一〇四卷第二期,七十八頁,陳漢廷訪俞大維提了二句。不知道你能在圖書館找到嗎?我繼續找其它的文件。

另一本書是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口述歷史叢書(21)《鄭天杰先生訪問紀錄》 民國七十九年五月初版,內有胡璉給我父親的信,還有一封是孟述美的信。鄭伯伯是我父親馬尾官校同學,後來住在大直我家隔壁一直到他去世。孟伯伯我知道他的名字但我不熟。書的ISBNnumber is 957-9046-09-3 (平)957-9046-08-5(精),記載在 151-159 頁。

陳天授:謝謝您提供的資料,我會到國家圖書館查閱。幾年前我應福建閩江學院之邀,安排參訪馬尾造船,有林則徐和其女婿沈葆楨,和海軍部長薩鎮冰的介紹。據了解駐美大使沈呂巡是沈葆楨後代,臺大政治系教授薩孟武是薩鎮冰之子。

高紹舉:我也記得父親以前常和他同學提到薩鎮冰。我之前提到炮戰一開始時三位副司令都被炸死,趙家驤就在我父親身旁。後來我父親告訴胡璉不要出去巡視,如果他也陣亡就沒有指揮官了。後來我父親回臺後,他的駕駛(謝顏石)告訴我們,那些日子他開我爸爸的座車,車到那裡炮彈就跟到哪裡。

陳天授:1980年代,我常聽到隨蔣中正總統來臺的資深同事提過一則軼事:有次蔣中正總統到海軍艦上巡視,點名士官兵,當點名「黎玉璽」時,黎玉璽大聲應答「玉璽在」,總統笑說:「有玉璽在,中華民國不會亡。」黎玉璽因而後來也升任海軍總司令。

高紹舉:我相信是真的很多人都講過。是這樣子的:蔣中正在大陸淪陷時登太康艦去臺灣,黎玉璽是艦長,每次蔣中正叫艦長他就說玉璽在。太康艦是抗戰後期,美國提供給中華民國的戰艦來對抗日本。在海軍稱八艦,我有很詳細的資料。太康第一任艦長是梁序昭,我父親是第二任艦長,馬紀壯是第三任,黎玉璽是第四任。馬紀壯是我父親的副長,黎玉璽是梁序昭的副長。他們後來都當了海軍總司令,馬紀壯還當國防部長,黎玉璽當了參謀總長。

陳天授:黎玉璽好像後來接下楊森將軍的體協總會的職位,他們培養體育選手楊傳廣,後來國民黨提名楊傳廣先生當選立法委員,我是在這時候認識楊傳廣委員。

高紹舉:徐亨也是八艦艦長之一,很早離開海軍。後來是中華民國奧委會主委。

陳天授:黎玉璽官邸好像就在臺北金山南路和仁愛路附近。徐亨後來經營位在中山北路的臺北富都大飯店。

高紹舉:八二三炮戰時我家住在泰安街一巷八號,黎玉璽就住在我們後面,隔壁住的是蔣謙,他也是八艦艦長,他隔壁是馬紀壯,那幾家房子都很大。我家對面是華僑聯誼社,是一個提供報章雜誌閱覽和聯誼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麼叫這名字〔按:主要是號召華僑活國和提供住宿等聯誼的處所〕。這棟房子前住的是一位海軍上校,派去希臘武官,三年後回來他要求住回去,我父親就讓給他,我們就搬到大直,1960年代那是很偏遠的地方,每次颱風來就淹水。海軍同仁和父親同學都說你階級高又資深,而且那時誰住在那就是誰有權利住。我父親說當時沒有講清楚我就讓他好了。裴武官很早就去世。後來他太太來美國遇到我媽媽還一再謝謝我父母,他的兒子也住在我們這裡。


2019.08.26

陳天授:泰安街附近的日式房屋改建後增值數倍,現在保存的有李國鼎故居,和原臺北市長官邸已改為臺北文藝中心。1970年代末期,我住在溫州街的房子,是四層樓公寓,是日式房屋改建,據說國府來臺灣張道藩與蔣碧薇就住在這日式房子,附近臺大校長宿舍,校長傅斯年、俞大綵夫婦就曾經在那兒住過。俞大綵是俞大維的妹妹。1950年代前後隨國府來臺灣的人才很多,對中華民國在臺灣的建設很有貢獻,只是現在的臺灣社會變化很大。

高紹舉:那時泰安街的三棟房子是相當大的。我們住的那棟劃了一半出去蓋了黎玉璽住的房子,所以共有四棟。我2015年一月回去時特別去找還在那,可是看不到裡面,只能從舊大門的門牌號碼認出來,和從門口的那兩顆大榕樹。

陳天授:有沒有舊時期和改建後的照片?

高紹舉:我還看到濟南路上的華僑大舞廳是55年前就在那。我家沒有照片,只有兩張在室內我外公生日的照片只看到我們家人,我父親也在應該是八二三之後的。我上次看到是沒有改建,四年半前,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改建。講到我的外公他叫瞿純白,他是老共產黨員瞿秋白的堂哥。他是外交官,他是外交部到臺灣之後第一位退休的外交官,他退休後一家晚報報導他的外交生涯,每天登出一段落。不知道是民族晚報?還是大華晚報?我媽媽曾經在大概二十年前在臺灣時,想要找出當時這篇對我外公的專訪,但都告訴她這麼多年前的報導都不存在了。哈哈 你現在知道我家的事比我家人知道的還多了。

陳天授:您外公瞿純白又是瞿秋白的堂哥,這真是中華民國現代史值得研究與書寫的史事,我希望您提供這篇專訪是民族晚報,還是大華晚報的儘可能的時間,我會到國家圖書館調閱資料。瞿秋白與臺灣共產黨謝雪紅,以及「二二八事件」的是否存在著關聯性,一直是我關注日治時期和戰後臺灣政經史的研究議題。

高紹舉:我真是一點都不知道,小時只知到瞿秋白是我外公的堂弟。一直到十多年前我的舅舅(我媽媽的表哥)給了我一本《瞿秋白傳》,我才知道一點,這書是簡體字,1985年,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我最近才因整理房子找到了。我舅舅在世時也很喜歡歷史,常常寫文章,他是成大水利系主任,臺中港建設主要人物。是國際水利工程知名度很高的教授。他的學生幫他出版了很多著作。《瞿秋白傳》我還沒有看,想最近看。

陳天授:《瞿秋白傳》內有提到與瞿純白的相關文字嗎?

高紹舉:「二二八事變」時,我父親是太康艦長,那時臺灣行政長官陳儀逮捕一些人要我父親將他們在海上處決,我父親拒絕,告訴一定要審判後有罪,並要有官方命令。父親曾敘述他在太康軍艦艦長任內所發生的一些情事。

陳天授:這段內容的經過是否曾有過文字記載下來,如俞大維、胡璉等人的口述歷史。

高紹舉:我想沒有,這是很少父親講他自己以前的事,是我們都來美國後告訴我的。他幾乎從沒有跟我講他年青的事,到他臨終前我想問他,但已經太晚了。很多人都說他應該寫一些早年海軍的歷史。我只記下了他幾歲進幼校官校、到意大利德國留學,回國抗日,到美國接艦,到他退役的日期。

陳天授:這些時間點可以提供我作為與其他重要人物的連結,或許我們根據有限的資料,可以釐清和整理出一部分的史事來。

高紹舉:我明天整出來給你。我很快的翻了一下,知道瞿秋白是1899年一月二十九號出生的,江蘇常州人,我的外公是1888年出生的,年紀差了十一歲,我媽媽都是講常州話,我都聽得懂,常州話和上海話差不多。我想他們之間大概沒有什麼聯絡。我家有一份瞿氏家譜,要去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