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報筆記10】胡適篇(十)

（全民專欄/陳天授）2004年1月1日《聯合報》登載記者劉寶傑台北報導，國史館繼出版「國防部檔案選輯」與「雷震獄中手稿」後，又根據國防部史政編譯室的「黃杰將軍工作日記」編撰「黃杰警總日記選輯」，內容比「雷震檔案」更清楚呈現了雷震案中，情治機構緊密策畫的情形，蔣介石總統的態度和指示，以及國防會議副秘書長蔣經國的角色。

劉寶傑報導中，說明黃杰的工作日記逐日記載，按月裝訂成冊，共五十二冊，可以概分為兩個部分：一為每日情報摘要，又可分為「匪情」和「國際情報」兩項，另一則為黃杰每日從早到晚的行事紀錄，如會議記錄、講詞、公文及信函之摘要或者影本。透過這份檔案，亦可證明統治當局在處理雷震案的整個過程中，蔣介石的態度和決策發揮了最具決策性的影響力。

在這天《聯合報》所摘要自「黃杰警總日記選輯」的內容中，特別與胡適有關的日記內容，是1960年9月2日的日記：「……十七時三十分，總統指示：一、本案不必由行政院負責。二、本案行動以後，〔中委會〕唐〔縱〕秘書長可分別告知李萬居、高玉樹等，此次行動，係處理自由中國半月刊之舊案，與反對黨毫無關聯。同時請副總統〔陳誠〕電告胡適先生〔當時在美〕加以說明。」

9月6日的日記：「〔黃杰〕與唐秘書長晉謁副總統，副總統謂：胡適已有來電，以「逮捕雷震、壓迫新政黨之組成行動，是違憲的」等語，已決定請王〔雲五〕副院長函覆胡適，告以劉子英案發，雷震涉知情不檢舉，且包庇匪諜，於法難恕。」

從黃杰9月2 日與6日的日記裡，我們除了可以了解和證實總統蔣介石和副總統陳誠處理雷震案的態度之外，高層在乎的還是胡適對於該案的看法，特別是雷震主持自由中國雜誌的批評執政黨，並且有意與臺灣地方仕紳李萬居、高玉樹等黨外人士籌組「中國民主黨」，來制衡國民黨。在我所了解的臺灣地方仕紳中，也包括曾任台南市長的葉廷珪，都是雷震拉攏的對象。

在國民黨之外的出現第二黨，這是符合胡適長期以來的認為，民主政治就是執政黨要有在野黨的監督，這才是一個民主國家政治運作的常軌。所以，胡適才會幫忙想出《自由中國》雜誌的這一名稱，並在1949年4月6日寫下這本雜誌宗旨的首要，強調要向全國國民宣傳自由與民主的真實價值，並且要監督政府(各級政府)的切實改革，努力建立一個自由民主的社會。

有關胡適與《自由中國》雜誌的關係，拙作《臺灣政治經濟思想史論叢(卷三)：自由主義與民主篇》已有專文探討。

最近我閱讀胡頌平《胡適之先生晚年談話錄》，書中記載1961年1月12日胡適對胡頌平說：「這三個人都是《自由中國》半月刊裏的人。現在《自由中國》決定停辦了，這三個人都要另外安排一個工作，他們公開的跟王雲五、陳雪屏說明了。其中一名金承藝想到台大法學院去教書，聽說一時還沒有成功。他是北大的學生，我幫了他的忙才出來的，我想請他到此地來。」

胡適繼續跟胡頌平說：「上回他們請求總統特赦雷震的那封信是成舍我起草的。他們拿來要我簽名。我看見那封信的字寫得真好。我問是誰寫的？他們說是金承藝寫的。他的字很好，差不多有你這樣好。我想請他來幫忙你。我有許多文件需要早點出版的，由他專門來管我的那些文件，可以早點印出來。」

從胡適為人處世的許多小地方，他都是如此的樂於幫人，更何況他與自由中國雜誌，和與雷震關係的交情之深，也都有心要在臺灣推動第二黨，來建立真正的民主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