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報筆記04】胡適篇(四)

（全民專欄/陳天授）2004年10月5-6日《聯合報》兩天登載余英時發表的這篇「〈從日記看胡適的一生〉後記」。

聯副編者在文章刊頭做了說明：一代學人胡適的情感生活，一直是大家感興趣的話題，今〔2004〕年5月3日、4日聯副選載中央研究院院士余英時〈從日記看胡適一生〉中有關胡適情緣的段落，題名〈赫貞江上之相思〉，引起文化界廣泛討論。

知名的新聞學者傅建中更在同年5月30日中國時報人間副刊發表〈胡適和R. L. 一段情緣——回應余英時先生的「大膽假設」〉做了回應。

9月，余先生再根據胡適的英文信函，一首詩，及一封電報，再寫了這篇「〈從日記看胡適的一生〉後記」，對胡適的出處取捨、情緣公案，做了更細膩的論證，聯副遂將其篇名訂稱「Lowitz 向胡適示愛」，鄭重推薦予讀者。

余英時在這篇「〈從日記看胡適的一生〉後記」的文章中，除了首先提他在讀到胡適的英文信函，證實了1942年9月24日胡適給女友韋蓮司( E. C. Williams）的信，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胡適在卸任大使時，芝加哥大學曾以一萬元美金的年薪禮聘，但胡適為了全力撰寫未完成的《中國思想史》，他選擇接受美國學術聯合會研究補助費只有六千美元，婉謝芝加哥大學比較高薪的聘約。

余英時認為胡適在他關鍵時刻的這一出處取捨之間，充分顯露胡適他的中心價值始終是一位「學人」，把原創性的學術研究放在第一位，世俗的名位和金錢不在胡適的主要考慮之中。

其次，余英時在這篇「〈從日記看胡適的一生〉後記」的文章中，提到因為新資料的啟發下，他發現對於「赫貞江上之第二相思」要重新加以檢討。

余英時在原文中判斷，這段情緣的發生，羅維茲(Robert Lowitz)似乎是原動力，「老頭子」(Laotoutze)和「小孩子」(Hsiaohaitze)的暱稱則進一步支持余英時的判斷，這是由於羅維茲(R. Lowitz)開始向胡適示愛時，胡適以年齡搪塞，說對方還是「小孩子」，而自己已是「老頭子」了。

後來，因為2003年清華大學出版了一部《北京大圖書館藏胡適未刊書信日記》，書中第262頁收入了一封「小孩子」給胡適的電報。余英時根據這封電報，採信了「小孩子」(R. Lowitz)1938年7月7日給胡適的這麼一封感性電報：「今天收到轉來的信，想念『老頭子』到了令人不能相信的地步。即返紐約。愛。『小孩子』。」胡適特別有感於電報的最後一個字是「愛」。

於是有了胡適在5天之後(7月12日)的「赫貞江上第二回之相思」，以及1941年胡適的一首〈無題〉詩：「電報尾上他加了一個字，我看了百分高興。樹枝都像在跟著我發瘋。凍風吹來，我也不覺冷。風呵，你儘管吹！枯葉呵，你飛一個痛快！我要細細的想想他，因為他那個字是『愛』。」

胡適喜歡使用障眼法，把他的感情世界隱藏在他複雜的文字背後。余英時在這篇文章的最後，提醒大家有興趣研究胡適的話，包括是他在國外期間的重要經歷，也一定要熟讀胡適的英文書信，才能更深入了解胡適內心深處的感情世界。

我們也當更能清楚胡適在同一條赫貞江（Hudson River）上的第一位戀人韋蓮司( E. C. Williams），和第二位戀人羅維茲(Robert Lowitz)，胡適與他們交往之間的感情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