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齋五談44〕導讀與白話節注江日昇《臺灣外記》（十）

（全民專欄/陳天授）卷一 江夏侯驚夢保山　顏思齊敗謀日本

前明太祖（1328-1398），朱姓，名元璋，字國器，來自濠州（今安徽省鳳陽縣）。於元朝至正七年（1347年）自和陽起兵，渡過長江，招攬英才，驅逐各路豪強。到戊申年（1368年）即位於金陵，改稱南京（今江蘇省）。經過十六年的努力，最終平定天下，並命江夏侯周德興設立衛所，安置那些有功的將士。

周德興從山東的登州、萊州、青州和曹州出發，經過浙江的寧波、紹興、台州和溫州等地，與當地官員會同商議，進行踏勘，設置分封。進入閩地後，到泉州建立永寧衛（今福建省石獅市永寧鎮，屬福建都指揮使司管轄）。途經石井安平的地區時，看見龍形山勢飛騰，四周的山峰環繞在一起互相映襯，水潮奔湧流向明確，旗幟和軍隊顯得格外輝煌。印劍生成時，引人注目，令人回味。

周德興回憶奉命時，曾經接到密令：「斷絕沿邊的邪惡勢力。」現在觀察這片土地，應該要清除問題，於是命令南安知縣楊廷志召集人員，準備工具。當天晚上，周德興忽然夢見兩個人跪下來說：「您奉旨勘查這片土地的地脈，斬除邪惡的根源。」觀察到這個地方生機勃勃、氣象萬千的情況時，心中感到疑惑；想要進行開斷，以消除國家的隱患。但這個地方不一樣，地脈起源於臨汀（轄境相當今福建省武夷山南段以東、龍巖市新羅區、永定區以西、九龍溪流域及以南地區），在紫帽山起伏延展，如同龍蟠騰一般隱隱約約地顯現，最終匯入安江。

這裡的左側和右側有輔助的地形，景象千變萬化，極為壯觀。上天賦予了我保護這片土地的使命，希望未來有德行的人能夠在這片土地上安葬，應該出過五代時期的諸侯，為國朝感到惋惜。不要輕率地進行開斷，以免違背上天的旨意。謹記！謹記！」

周德興驚醒時，發覺已到漏刻三響。細細反思這個夢境覺得不同尋常，明顯是這裡的山神，受上天命令在此地守護，拜託我不要隨意開斷，將來才會出現重要人物，為國朝嘆氣。反覆思考後，應該要再仔細考慮衡量。

周德興帶著士兵，親自登上山嶺。遠望而去波濤洶湧，山勢陡峭，環繞這片土地。不僅尖峭圓潤、美麗動人，氣勢雄偉壯闊；山水盡頭時，愈加引人深思。走到山頂，看見一顆大石頭上頭刻著「海上視師」四個大字，旁邊是宋代的朱熹所題。驚訝地說：「先賢真是明察秋毫！這都是天意，怎麼能違背呢？」在山上沉思一下後下山，讓大家放下工作解散。

到達同安縣後，設立高浦所。在來龍的白鶴山上鑿一口井，深度十幾丈。熔化數千斤的生鐵，倒入井中。在它的前面有二十八塊大石頭，命令工匠將每塊石頭分劈成兩片。渡過江在浯州設置金門所、在廈門設置中左所。又建立了鎮海衛，以及陸鵝、懸鐘、銅山等所。事情完成後，會同軍門向上級請旨，將獎勵分給有功的將士。然後從潮州、惠州、粵東建衛所回京向朝廷報告情況。

後來這個地方被鄭芝龍的第二代祖先鄭達德，和異人廖明師指引埋葬，命名為「五馬奔江」。傳承到曾孫紹祖（芝龍的父親），擔任泉州的庫吏。這是萬曆甲辰年（1604年），三月十八日，鄭芝龍出生。他的母親黃氏夢到三位婦人引領一片紅霞堆在她懷裡，緩緩將之摘取抹到地上。取名一官。在戊申（1608年）這一年，一官五歲，紹祖送他去啟蒙教育，取名國柱，很聰明。庚戌這年，一官七歲。讀書至中午放學回家，途中玩耍時將石頭扔過牆壁，不小心丟到太守蔡善繼的紗帽。蔡善繼受到驚嚇，派人將他抓來。紹祖免去頭巾去請罪。蔡善繼見一官眉清目秀，氣度不凡，稱讚：「這真是個好孩子呀！」獎賞後釋放他。

天啟元年（1623年），一官十八歲，性情放蕩輕浮，不喜歡讀書；有很好的體力，擅長拳術。偷偷前往粵東香山澳找舅舅黃程。黃程見到他雖然高興，但責備他：「在正值黃金年華的時期，應該要專心學習。無故遠遊，擅自離開父母是不對的。」一官巧妙地回：「思念非常深厚，因此特意來關心起居，並不是隨便遊玩。」黃程便留他在身邊。

在天啟三年（1623年）五月，黃程將白糖、奇楠、麝香、鹿皮等貨物通過李旭的船運往日本，派遣一官負責押運。然而現在的日本和以前不同：現今的日本，只要船隻到港，人都會被限制在指定區域內，不允許四處散步歇息。交易僅限六十萬兩，各艘船隻均攤這個總額，足夠後將剩餘貨物退還，提供水米蔬菜讓他們安全返回。以前的日本，最敬重唐朝的人，船隻到達岸邊，只有值日的庫街搬頓公司貨物，其他船客和船上頭目、夥記、貨物都可以隨意散佈和居住，進行交易。婦人雖然赤腳頭髮散亂，但容貌姣好足使花為之失色，就像仙女一樣。然後頭髮每天梳洗，並用奇楠香熏染，和中國婦女抹香油的方式不一樣。客人到訪她們的家，最尊敬的方法是用茶或酒招待客人，杯盞必須用頭髮擦過，然後斟酒送給客人，真是「奇楠氣味生餘瀝，薌澤嘗黏齒頰芬」。

所以抵達日本的人，即使沾染泥土柳絮也想隨春風而前往，何況一官正值精力旺盛的年紀呢？也許是老天的安排，紅繩繫住他的腳。這條街有日本女翁氏，十七歲，美貌出眾氣質脫俗，非常美麗。見到一官雄偉高大奇特非凡，雙方精神非常契合；如果不這樣就會兩個耳朵併成一個。一官於是和她訂婚。完成婚禮後，住在一起度過冬天。（續）